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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诗经》,文学课怎么讲,大学语文课怎么讲?……
总之不能一样,虽然都是人文类课程,也要体现“种差”,具体则要一样一样研究。
本篇再讲什么是“人文性”。
上世纪90年代中国社会发生过一场关于“人文精神”的讨论,这场讨论首先是一些人文学科的学者发起的,然后影响到中小学语文教育界,演变成“人文性”“科学性”的争论,并由中小学语文课程标准定格为“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”,然后又影响到大学语文,演变成延续至今的关于大学语文课程性质的讨论。
然而,这个过程从源头上就是有问题的。首先,究竟什么是“人文精神”?讨论者们始终就不能给出一个明白的定义。主张重建人文精神的人说,人文精神是一种“终极关怀”,这种“终极关怀”是很不容易找到的,“一个人往往一生都找不到。因此,这种关怀,经常体现为迷惘、焦灼的痛苦,但也往往以此体现了人的精神主动性——这正是伟大艺术的源泉。”反对者则反唇相讥:“中国压根就没有人文精神,你失落什么呀?又何须重建呢?你既没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以人道主义为主的人文精神,也没有美国惠特曼时期力倡自由民主的人文精神,那么你到底要"重建’什么样的人文精神?”学者们的各执一词,使“人文精神”讨论一开始就陷于混乱,以至于在一次讨论会上,有位年轻的学人就直截了当地批评说:“人文精神”的讨论竟然弄成了这样子,知识界也太让人失望了。
笔者认为“人文精神”是关于人的精神的描述,而人是分为社会群体的,所有国家民族都存在着主流文化、精英文化、大众文化这三种文化人群,这三种文化都有各自的“人文主义”。“文明以止,人文也”,这是主流文化的人文主义,这个“止”是和“大学之道……在止于至善”的“止”一个意思,是指约束,强调“文明”对于人的意义就在于有所约束,君君臣臣父父子子,这才是一个文明的、有秩序的、和谐的社会。从大学语文角度看,徐中玉教材就是体现这个人文主义,所以教材设计的“人文主题”就是“仁者爱人”“和而不同”“胸怀天下”“浩然正气”等等——徐中玉教材是教育部高教司组编教材,主要采用主流文化的人文视角无可非议。
大众有大众的人文主义,那就是人的生存权,人有享受生活的权力。这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一种人文思想,于此同时,中国明代随着市民阶层的崛起,大众的人文精神也开始蔓延,针对理学家们宣扬的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的反人文理论,大众人文精神的代表李贽等人针锋相对地提出“穿衣吃饭,即是人伦物理”,“除却穿衣吃饭,无伦物矣”。这可能是当下某些“人文主义”论者不愿意听到的,当年他们批判王朔小说的“人文精神失落”,却没有想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经典作品《十日谈》正是同样的性质,都是一种肯定大众物欲的人文主义,难怪王蒙讥笑他们“你们讲的是哪种人文主义呀”。在大学语文中,一些教材开始入选流行歌词、武侠小说,在问卷调查中,频频问“喜欢什么”“想要什么”,在教学形式上,不断有人提出向“百家讲坛”学习,显然都是体现出一种大众的人文主义。但是我们必须注意,高等教育的性质天然是倾向于精英文化的,即使是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,“大众”一词的意思也是指入学率,而不是指培养目标,否则真的会把大学语文弄成“高四语文”甚至不如中学语文。
第三种是精英文化的人文主义,它强调人的精神诉求,强调对人的终极关怀。在物欲泛滥的当今社会,最应该弘扬这种精英文化的人文主义。但是精英文化又是难的,不仅难在精神的自律,尤其难在处理与主流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关系。精英文化和主流文化有时会发生冲突,因为主流文化首要的任务是处理当下的社会问题,构建和谐社会,而精英文化则更多考虑终极性问题,所以往往对主流文化采取疏离与批判的态度。但是这是要有分寸的,也是要有技巧的,某一种“大学人文”教材显然就在这个方面出了问题。尤其是课堂教学,不宜过分渲染疏离与批判的情绪,因为学生很难掌握这种分寸和技巧,会害死学生。
观点:大学语文不谈“人文性”则已,如果要谈,就必须先弄清楚你要讲的是哪一种“人文主义”。